一封陌生男人的来信
一封陌生男人的来信
文/簌夜
一
神奈川县县立精神病院图书馆里，平常比较安静的环形走廊上突然开始嘈杂起来。
一具担架被嘈杂声环绕，随后又快速地消失在走廊某段的尽头，路过的几个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不过很快，这里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几个月后，两个戴着精致的太空框眼镜，身着笔挺深色西装的差不多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来到了一户人家里。
家里的女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妇人，两人毕恭毕敬地席地跪坐在妇人身前，边品着茶边和她交谈，直到渐渐相谈甚欢后两人才稍显不那么拘谨。
品过三茗后，两人来到了房内供奉着的灵位前叩拜。
郑重恭敬地行礼后，其中一人从随身带来的背包内掏出了几本大大的速写本，然后从其中一本的夹页中抽出来几张信纸，开始对着灵牌说道：
“老师，这是他留给您的一封信，这也是他的主管护士交给我们的，说是在他身旁发现的，想来应该对他很重要，就拜托给我们了，现在，就由我念给您听吧……
敬爱的安西教练：
您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希望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您还没将我忘记。
这些年来，我有许多的心里话都未曾对您说起。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跟您聊聊过去，只是我却愧于自己曾经的不努力，终不敢再次面对您，所以请原谅我只能把这些话都写进了这封信里。
过去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历历在目如昨日。
尤其是那场比赛，每天那些过往的片段都会不断重复出现在我眼前，一想起这些，我就会开始感慨良多，心中万语千言升起。
而在重游昔日之前，我想最先对您说句压在我心里多年的话：
“老师，我不想再浪了。
我想珍惜时光，远离这一片无意中搁浅的沙滩，回到海里，站在球场上。“
二
我永远记得那场比赛的上半场，那场奇异的一直落后的上半场。
焦急、兴奋、疲乏、冷静、空白等杂糅在整个球馆。
看台上不断有疯狂盲目的球迷在呐喊，甚至他们恨不得成为替补上场。
可是当真把他们换成了替补上场，他们也依然只会是摇摆人式晃荡，而永远抓不住重点，没有一点对局势深刻些的判断。
总有人说民智（粉丝替补们的篮球智商）已经开化，未来总充满着希望。
可是每当他们微笑着抬头看着我们落后的比分，开始天真地这样祈愿完，便总会发现自己标榜不脑残的篮球观赛生涯正在一次次被生活无情啪啪在了脸上。
球馆的灯光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昏暗，空气浊迷得也更不堪。
现场啦啦队却依然在乐此不疲地舞动着，顺带派发着那些，会让人在观赛期间的某一刻，感到猝不及防降临却又求助无门的不安全感。
只是此刻，大家都没有察觉到这种被麻醉的异样。
对于比分的落后，他们也从未细想过是不是我们该去寻找的，比如此刻应专注投篮的原始球感。
暂停时刻，也只是随性地抛出自以为已经熟虑过的战术安排的场边呐喊，而其内容，几乎依然是触不到重点的由善良宽容领导出的想当然。
一番番看似热闹的正经追赶，不过是一场场徒劳的虚妄。
努力过吗？
至少用了一些吧，对于大部分球员。
毕竟都有着标配技能包，比如和气运球，宽容篮板以及善良投篮。
能力有限吗？
打球不难，运球、篮板或者投篮我们平时就已训练成耳濡目染。
只是少的是对较真上篮，原则抢断，勇气盖帽，担当扣篮的训练增强。
少的还有身高不够时练进退技术，对抗不行时练人格力量，战术不行时练普世大局观，各自为战时转无私的传球分享。
不过这些后者要求，也正是日本篮球高校联盟里的官方指导文件并没有强调的考察内容。
而我们每个球队打球评级最后都是需要联盟考察打分的。
没有要求的项目苦练只是浪费时间和联盟资源。
除了安西教练您，其他各县立高校里都没有教练组专门要求训练过，所以这也应该不是此刻比分落后的原因。
那么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可能是对手太强？
有人说，你们的对手是一群有着高篮球智商的有知识有经验的臭流氓。
可是当我们仔细观察对面这群灰色头发的对手们，却总感觉从各个角度都有些看不清较模糊，却又同时从各个角度看后感觉和我们长得很像？
那一刻，我清楚地记得老师您，略微压低了声音跟我们说道，其实，他们远不如此刻能碾压你们的海南、陵南或翔阳。
他们，只不过是全身变成了灰色的，同样来自神奈川县的湘北球员，平常和你们，只是错开训练在这同一家球馆。
甚至，他们曾几何时，都如你们般，几乎长得相同模样。
这是......
湘北一队vs湘北二队？
原来！这是全日本高校篮球联赛神奈川县县立湘北高校代表资格的校内选拔赛！而并非之前联盟简短的文件通知里所说的，一场普通友谊赛后面的对手信息不详。
原来！这是一场湘北德比，一场同室碰撞。
三
中场哨响，我们回过神来时，此刻已经走完了这场球赛的上半场。
而中场也漫长。
如同从我们祖先开始出现在这片岛国的绳文时代到如今现代化的平成时代般的悠长。
而被各届球队前辈们相互统治的分分合合，球队解散又重组甚至断档消亡的上半场历史，亦如同这两千多年的日本历史般，人性的善与恶始终相互环绕在球的周围，随着球的移动快慢、高低起伏变换而此消彼长。
只是在这个漫长的等待里，我不自觉地想问，输一场球的代价是什么？
答案是：也许首发主力只不过是回去洗个热水澡再迎接下一场，再差也是还能寻求其他高校球队进入转会市场。
可是对于替补们来说，这场没打好，再想上场可能只得下辈子了。
毕竟他们的一生，可能就这一场。
中场休息的各路娱乐表演依然热闹非凡，音乐也还在人声鼎沸中力保和谐流畅。
只是可惜的是，这里不是台湾高雄的澄清湖棒球场，这里也没人关心看台上，那些平凡青春的九局下半。
球员休息室内，是稚嫩的红发樱木，冷酷的流川枫等人围绕在一只大猩猩身旁。
这种场景就如同同样魔幻的上半场，化身成一个马戏团，活色生香出盛装的半场荒唐。
这些荒唐，此刻又随着他们脸上滑下的汗珠，正鲜活地刻在了他们记忆的广场。
四
而那——是高清无码的上半场。
灰色湘北球员们并非技术比马戏团球员们更精湛，但却熟练掌握着各种犯规的技巧，利熏带球撞人、侥幸三秒违例、野蛮暗肘伤人、虚伪无球阻挡。
与此同时，本场裁判还屡屡吹出了多次或明或暗的错判，似乎就是要偏袒灰色的湘北一方。
而台上的观众们，却似乎一直沉浸在一种幸灾乐祸地看的情绪里，就像从没考虑过安静公平地想。
被换下坐在替补席上时，我回头观察了下他们，发现他们其实都是湘北本校的师生。
我还发现他们大多数人喜欢满嘴可乐爆米花大笑球场上各种我们的被侵犯，同时不时地又要变换成优雅动人的坐姿凝视前方像在公益中国援助定点白癜风医院昆明专业白癜风医院
